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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杨明哲悻悻地连连点头，“谢谢赵医生关心，我感觉挺好的，天亮后应该就可以回学校了。”

    “这次你们学校弄出来的动静有点大。我建议你还是在医院呆两天比较好。”赵医生边说边走到杨明哲病床前，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问道：“不是说好装植物人吗？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要是再不醒来，来你们这的学生就不是四五百，而是四五千了。”杨明哲心有余悸地轻声答道：“万一要是露出点破绽，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得不说，你之前的演技堪称一流。”赵医生笑呵呵地说道：“我带警察过来查看你病情的时候，看到你下床走动，当时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好在你反应快，不然真没法圆场。”

    “差点就把你给连累了。”杨明哲歉然笑道。

    “呵呵，主意是我出的，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赵医生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说实话，你们学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来你在你们学校的声望不低啊！”

    “我在学校哪有什么声望。”杨明哲苦笑着摇头说道：“我校师生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归根结底还是社会上普遍对职校师生存在偏见给闹的。大家心中早就窝着一把火，咱俩导演的这出苦肉计，只是一根导火索，将这把火给彻底点燃了。”

    “社会上对你们这类职业院校确实不怎么看好。”赵医生点头说道：“现在网上有个普遍观点，职高职校，不是学习的内容和方向有问题，而是这些学校的不良氛围决定了学生根本就学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从职高职校出来的学生，就没几个成才的。说是培养技术工人，实际上几乎全是连半把刀也算不上的技术农民工。”

    听赵医生这么一说，杨明哲无语了。

    因为事实上，江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每年好几千毕业生里面，能真正意义上过得了初级职业技术等级标准考核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能达到中级职业技术标准的隔几年或许也能出一两个。至于高级，改革开放以来江南职院从来没有过。

    就杨明哲所了解的，江南职院近十年以来，培养出来的毕业生绝大多数都是在国内民营企业生产第一线从事普通车、钳、刨、铣、磨、冲等机床加工操作工作。虽说学校打着的是为国家培养产业技术工人的旗号，可实际上，这些毕业生只是学会了如何操作普通机床和数控机床，学校并没有帮助他们从进校就开始树立起严格的工匠精神。

    社会上对职校生的歧视，本质上来源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因为职校生从来都被视作是普通教育的掉队者、淘汰者；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技术农民工在劳动力市场上地位跟普通农民工没啥区别。在这种大背景下，无论是职校教育工作者，还是职校学生，很多人都带有消极乃至自然放弃心态。而这种消极和自我放弃反过来更加强化了社会上对职校的负面评价。

    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这份职院教师工作，即算现在是连事业编制也谈不上的合同制，杨明哲也分外珍惜。参加工作以来，杨明哲一直都本着教书育人职业操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无论外界对职校生是如何评价，杨明哲都恪守本份做好本职工作。

    杨明哲很清楚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但却严格要求自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职业道德。

    尽管赵医生刚才的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可杨明哲却无从反驳。

    “杨老师你或许是一名合格的好老师，但你在江南职院只不过是一名教机械制图的任课老师。”

    赵医生眼显同情神色地望着杨明哲，叹然说道：“我觉得你之前对学生们说的那些话太欠考虑了。保证、承诺这种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你就没想过你实现了不了你的这种承诺和保证，将来学生们会怎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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